543》中山路113號

....我家有四個出入的通道,雖然不像走迷宮那樣的複雜,但箇中的趣味卻有不同,而在趣味的背後,其實隱諱了許多耐人尋味的人情義理。....

過去我成長的環境裡,家和家之間好像不太設防,大家都是這樣穿來穿去。也不知道是小孩子不懂事,還是真的沒關係。依然記得在電視不普遍的那個年代,我們還真是很不懂事地守著人家客廳裡的電視,沒有顧慮主人已經去睡了(現在回想,真丟臉)。
總之,讀國泰的文章最溫暖的部份大概是:“在趣味的背後,隱諱了許多耐人尋味的人情義理。“

中山路113

帶著老婆和小孩一起調職吧!
 
如果說爸爸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我是不相信的,是什麼因素讓他打消這樣的想法,放棄和家人有更多時間相處的生活方式?擔心孩子太小(當然是我)可能是因素之 一,或者先看看那邊的環境如何再說,也許是爸爸當時的打算。可是,等到我上了小學爸爸又要調職了,卻又說搬家轉學怕影響課業,還是以後再說吧!
 
生活有時就像是彈奏古典吉他,一開始壓弦的手指總是ㄎㄟˇㄎㄟˇ的,甚至會覺得痛,等到指尖長出繭時,一首曲子也就學會了。你也許會重複彈著同一首曲子, 因為指法熟悉,指尖也不再疼痛。你也許會學新的曲子,而且是一個新曲接著一個新曲,雖然每一個新曲都會讓你ㄎㄟˇㄎㄟˇ的、痛痛的,但是你知道當指尖再次長出新繭時,好聽的旋律就會在指間流暢的彈奏出來。
 
改變或是不改變,就像丟銅板一樣,不論是人頭還是字都是相同的一個銅板,而變與不變也只是習慣的問題,對於生活上的一切我們總是會慢慢地習慣的。
 
的確,這裡有熟悉的玩伴,熟悉的學校生活,和熟悉的厝邊,有媽媽熟悉的菜市場和熟悉朋友,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著往來的熟悉面孔,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習慣了爸爸經常的調職,而爸爸也習慣了這條回家的路,不管調到什麼地方,他身上似乎有個「羅盤」,且指針一定會指向虎尾的方向。
 
早期被稱為「五間厝」的虎尾只是一個小農村,直到西元1906年日本人在這裡設立糖場,虎尾才漸漸成為以製糖工業為主的商業小鎮。到了1920年也就是日 治時期大正9年,當時的台灣總督府更是設置了虎尾郡,並在有虎尾第一街之稱的中山路設立郡役所,整個市街才這麼逐漸形成。郡役所就相當於今天的縣政府,在郡役所的周邊還有郡守官邸,有類似聯合辦公室的「合同廳舍」,和供民眾開會用的「公會堂」,同時還有一棟兩層樓的圖書館。
 
台灣光復後,郡役所就改成警察局,合同廳舍則一分為二,由消防隊和派出所分別進駐,公會堂變成郵務、電信二合一的郵電局,而圖書館則成了民眾服務站。不管 名稱叫什麼,在物資缺乏的年代,這個當時的虎尾行政區,因為這些建物和設施,而成為住在這條街上的孩子們最佳的遊樂去處,我就是住在這條街上,而且幾乎就在這行政區裡面。
 
「噢!你家在哪裡?」
 
「民眾服務站後面。」
 
「要怎麼走?」
 
「從郵局的旁邊進去。」
 
「那裡有路嗎?」
 
好吧!那就換另一種方式問:
「你家的地址?」
 
「中山路113號。」
 
「那裡我知道,應該很好找!」
 
說這話的人,通常到了中山路113號還是找不到我家,因為那是民眾服務站的門牌號碼。
 
「你住在民眾服務站裡面?」
 
「不是裡面,是後面!」
 
沒錯,我家和民眾服務站是共用一個門牌號碼,或許正確的講法是,我家並沒有自己的門牌號碼。
 
中山路113號是民眾服務站,左邊是郵電局,對面的路口是消防隊,在緊鄰的林森路上有正對著中山路的警察分局,在分局的左邊是柔道場和鎮公所,鎮上對外交 通的客運站也都集中在這裡,由中山路和林森路所形成的T字部位,就是虎尾地區的行政中心,我家就隱匿在郵電局和民眾服務站之間。
 
因為隱匿所以出入就不是很方便,一般人要上街只要開門走三步路就是大馬路了,可是我家的位置很特殊,若要上街得先想想要從哪個方向走。狡兔有三窟,我家則有四個出入的通道,雖然不像走迷宮那樣的複雜,但箇中的趣味卻有不同,而在趣味的背後,其實隱諱了許多耐人尋味的人情義理。
 
四個通道之中,左邊的一條是郵局和民眾服務站之間的小徑,從這條小徑走出去是郵局前面的土埕,埕的外圍是一道矮圍牆,它是從民眾服務站的外牆沿著中山路所 築成,一直圍到林森路上。靠林森路的土埕上種了一棵木麻黃樹,圍牆的出入口正對著郵局的大門,出入口的兩邊各有一個磚砌的正方體,頗為氣派,卻是沒有設柵 門,所以郵局的土埕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。左邊這條路徑不論何時都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出,所以可稱它為「光明小徑」。
 
在光明小徑上有一個「方便門」,經由這道方便之門,就可以從民眾服務站進出,也可以算是我家的另一個通道。
 
民眾服務站裡面有個閱覽室是供民眾閱讀報紙和刊物,這裡有個小門,也是民眾服務站的後門,是光明小徑必經之處,只要閱覽室開放小門就會打開,一方面為了通風,另一個原因是為了方便,因為外面有個公共廁所。
 
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我常常從這個小門進入閱覽室,再穿越辦公區,直接來到民眾服務站的大門,從大門口步下台階就是中山路了。兩扇高大的木製大門上橫著兩根 斜約30度的銅管相互對應著,銅管的兩端套在銅球般的支架固定在門上,只要銅管和銅球產生碰觸摩擦,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音,我常常不顧大人的斥責,忍不住要 去轉動銅管,只覺得「機、機」的聲音很好玩。
 
民眾服務站是一棟瓦片屋頂的兩層樓水泥建築,一樓是辦公區和閱覽室,二樓是會議廳,也曾經短暫被挪作站主任的臨時宿舍,不過主要的用途還是拿來開會。會議廳的右側是一整排面向中山路的落地窗,窗外有漆著紅色油漆的鐵欄杆,站在這裡可以看到許多房子的屋頂,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。左側有一個門,外面是一個露 台,閱覽室就在露台的正下方。從露台的矮牆邊上可以看見我家的屋頂近在咫尺,從這裡往屋頂上一跳,應該是死不了人的,只是我家的屋瓦可就遭殃了。
 
一樓的閱覽室裡擺放了幾座的檔案櫃,和一張既是長方形又像是橢圓形的大木桌,幾張椅子則是零散的擺放在桌子的四周和窗檯邊,在檔案櫃的後方被隔出一個小空間,裡面除了放了一張供值班人員睡覺的床和一台小電視外,還放了許多文宣物品和一個滾筒式的油印機。
 
閱覽室的天花板上有兩支吊扇,加上兩面牆幾乎全開成窗戶,所以夏天時還算是涼快通風。採上下開啟式的木造玻璃窗戶,在木造的窗櫺上,兩邊各有一個按壓式的 銅製卡榫,窗子向上開啟時會順勢將卡榫壓下,當窗子到達定位後卡榫便自動彈出,卡榫頂住窗子不讓它滑落下來,當然卡榫有時也會發生秀逗。
 
有一次吃中飯時間,我聽到閱覽室傳出電視卡通「太空飛鼠」的音樂,當時家裡還沒有電視,而卡通的聲音堅定了我看電視的決心,可是方便門沒有開,我便試著爬 窗進去。使盡了力氣才將手攀在窗台上,正當要爬上去時,只聽到「砰」一聲,窗子從上面滑了下來,就像斷頭台的劊子手斬斷拉住鍘刀的繩子一樣。接著就聽到自 己的哭聲,直到裡面走來一個人將滑落下來的窗子拉開,這時被壓扁的小拇指立刻冒出鮮紅色的血來。
 
我的小拇指並沒有因此而殘缺,當然也沒有因為這一點皮肉傷,而減少從民眾服務站進出的次數,我只是不再讓自己的頭和手在開啟的窗子下面停留片刻。
 
在無數個寂靜的早晨,和陽光西照的午後,偶爾還是會聽見那驚悚的巨響,不定在什麼時候窗子又要鍘下來的。
 
或許是家裡真的太小了,不論是清爽的早晨,剛吃過飯的正中午,還是日頭西照的午後,只要無人為伴,無處可去,我就會「蛇」到民眾服務站去,尤其是下雨天時 我更喜歡待在那裡,學大人一樣翻報紙看新聞照和「小亨利」漫畫,或是到辦公區看人辦公,聽大人說話。然後,我會撫摸著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,伸展開兩隻手臂 貼在光滑的磨石子扶手上,甚至將臉頰也貼在上面,就像在沁涼的溪水中逆流而上的小魚一樣爬上二樓。
 
下雨天的會議廳,在沒有陽光的白晝裡,從落地窗透進來微弱的光線,反而映得會議桌的桌面光亮光亮的,我靠在落地窗外的紅色欄杆上看著下雨的街景,附近的房 舍經過雨水的洗滌後,原來灰黑暗沉的屋瓦變得更加油黑亮麗。對面房舍的騎樓,雨水順著屋簷而下,串串的雨水形成一面水珠簾,屋簷下時而站著一個小孩,他把 手伸向水珠簾裡,一會兒手心、一會兒手背,任由雨水打在手上,他不時的回頭看看屋裡,在紗門的後面似乎是站著一個巨大的身影,最後,他甩甩手上的雨水轉身 回到屋裡去。遠方的景物隨著驟大的雨勢變得更加的模糊不清,而逐漸消失在紫灰色的天際裡。
 
相信,在每一個孩子的心中,都有自己的異想世界。
 
自從看了李小龍的電影「精武門」,之後就一直非常崇拜李小龍。有一天,我站在光明小徑上,一邊是閱覽室的牆,一邊是郵局的木造庫房,腦中出現了李小龍身手 敏捷的畫面,突然之間起了一個念頭,於是我一手撐著服務站,一手撐著郵局的庫房,然後兩腿一蹬,一腳踩在郵局,一腳踩在服務站,然後慢慢往上爬,爬到有一 個人的高度,幾乎伸手就可以搆著庫房的屋簷。我放開雙手,只用兩腳支撐著身體去感受自己的高度,我看著離開地面的兩隻腳,驚訝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學會這等 「武藝」。
 
壁虎功,我稱這個武藝為「壁虎功」,雖然它能輕易地使我幾乎登到郵局的庫房屋頂上,但是我知道這離「輕功」的境界還早咧。每次練完壁虎功,我總是試著從不同的高度跳下來,我發現高度越高著地後腳越痛,於是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不敢再跳了。
 
筋骨的適度刺激或是肉體上的疼痛,有助於頭腦的清醒,不至於做出非理智的行為。痛,讓我清楚的明白有些地方是不能跳的,但是這一點也不減在我幼小的心靈對 於「輕功」全然的信仰,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一定有身懷絕技的人,像閱覽室就經常出現一個穿著白色BVD短衫的肌肉男。通常到閱覽室看報紙的都是一些穿著涼 衫的老先生,只有他,一身白皙的膚色完全遮掩不住那隨時要爆發的肌力,就算肌肉男沒有李小龍厲害,至少也是像在電影裡,被李小龍打個半死的大力士。
 
在這些閱覽室的常客眼裡,一定也會覺得這個老是跟大人搶報紙看的男孩很奇怪,不論什麼時間來他總是在那裡,好像男孩就住在民眾服務站裡面。那時我最喜歡看 「青年戰士報」,那是一份專給軍人和阿兵哥看的報紙,裡面經常會有一些飛機、坦克車、軍艦的照片,當然還有「每週一星」的照片,那通常是身材姣好,穿著清 涼的外國女星照片。然後,我會找找各報裡的四格漫畫,像是小亨利、大嬸婆、機器人,偶爾也會翻翻有注音符號的國語日報。
閱覽室的報紙有個共同點,就是幾乎看不到跟虎尾有關的新聞,不過我還是看的津津有味。刊登在報紙裡的每一張照片,就像是外面世界的一個小小片段,我會很仔 細的端詳新聞照片中每一個人物的表情和身上的穿著,以及所有可以辨識的一切。在這樣專注的微觀之下,也不會因此產生任何的魔力,讓新聞照片變成無聲電影, 它還是一樣定格不動,只是覺得報紙裡的外面世界好像更加真實了。
 
在我小學的某一年暑假裡的一個清爽的早晨,穿涼衫的老先生和BVD肌肉男還沒到,我已「蛇」進閱覽室,從報架上隨手拿起一支報夾,在窗台邊的椅子上坐下。 報夾靠在窗台上,報紙還來不及翻開,就先被一張照片吸引住,照片中是一個靈堂的場景,靈堂前掛著一張相片,再一細看,那是一張李小龍戴著太陽眼鏡的半身相 片,心想大概是李小龍新電影的宣傳照,待我細讀了上面的文字才知道報紙上說李小龍死了,怎麼可能?李小龍怎麼可能會死。他的新電影「死亡遊戲」又還沒演, 一定是報紙騙人,我還檢查了一下報紙,看看這是不是假的報紙。
 
當時我真的很仔細檢查了報頭和報眉,報名、發行人、陽曆和農曆的日期都有,我確定那是一份真的報紙,可是就算是真的報紙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。我寧可相信 有「假報紙」的存在,也無法接受李小龍的死訊,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沒有了李小龍我們該怎麼辦,民族的振興以後要靠誰來做。
 
李小龍死了之後,隨著仿冒李小龍的電影大勢興起,我也長了幾歲,這時民眾服務站有了一些改變,漸漸從一個提供新聞訊息的休憩站,轉型成為具有社區教學功能 的藝文中心,不僅開設才藝班和外語課程,還不時舉辦各項藝文活動,像是畫展和盆栽藝術展,這些活動幾乎都是在二樓舉行。而教學課程都是利用晚上時間,像是 珠算課、日語課、國畫、書法等,而最特別的當然是土風舞課了。
 
土風舞教學必定選在暑假期間開課,除了社會人士報名踴躍,也吸引了許多高中生和從外地放假回來的大學生,是參加人數最多的教學活動。每當「上課」時會議廳就特別的熱鬧,參加的學員男男女女,手牽手一起上課,說是教學活動不如說是男女交誼活動更加貼切。
 
會議廳的折疊式桌椅被收到角落,學員們圍成兩個大圈圈,男生在外圈,女生在內圈,中央站著一男一女兩位老師正在做示範和講解。男老師身材英挺,長得有點像外國人,他口中時而發出「篷恰恰、篷恰恰」的節拍,時而「1234」的喊個不停,學員們就跟隨著老師做動作,然後男老師朝著角落的電唱機走去,從 紙套裡取出黑膠唱片放到電唱機的轉盤上,再將唱針輕輕的放在轉動中的黑膠唱片上面,音箱先是發出「沙、沙、沙」的聲音,這時男老師已回到場中央,左手牽起 女老師的右手,另一隻手則插在自己的腰上,當前奏音樂響起,男老師掂起腳來打著拍子說:「123、起!」
 
整個暑假裡,有無數的夜晚中山路113號都是瀰漫在音樂與歡樂聲中。時候一到,民眾服務站的電唱機就會播放出一首首世界各地的土風舞曲,有快,有慢。節奏快時,學員們一會兒跺腳,一會兒快跑,一下拍手,一下「喝、嘿」。節奏慢時,只見一對對男男女女,或手牽手,或手攬腰,踩著狐步的在會場滑行。此刻的學員,就像會議廳天花板上的老舊吊扇一樣,時而快,時而慢,就算所有的窗戶和落地窗全打開,也吹不乾他們身上的汗水,尤其是在沒有風的晚上。當舞曲結束,女 生會解下綁在手腕上的手絹,她們沒有擦拭汗水,而是拿著手絹給自己搧風,這時在偌大的空間裡迷漫著一股熱氣,空氣中散發一種淡淡的香氣,不是香水那種濃郁 的氣味,我用我極為生澀的嗅覺在會場上探尋,我發現到在女生的身上都有這樣的味道。長大後,我知道了那是女生才有的體香。
 
經過幾個禮拜的時間,老師教了不少支土風舞,學員們也不再是生澀的初學者,他們舞步熟稔,即便彼此並非是固定的舞伴,也能順利的跳完整支舞曲,尤其是跳 「水舞」的時候真是精彩,他們手牽手,隨著水舞的音樂節拍快速的在場中繞行,看著他們又是快跑步,又是跺腳的,把水舞跳得就像是一鍋燒開了的熱水。記得他 們剛學水舞的時候,每每因為動作不熟,彼此間的節拍不協調,往往是「追撞」成一團,常常無法完整的把水舞跳完。
 
沒有追撞,老師也沒有中途喊停,充滿活力的水舞一氣喝成,十分好看。整首音樂「跑」下來,場中的男男女女,個個是氣喘吁吁漲紅著臉,這舞實在太劇烈了。跳 完水舞通常會有一段較長的休息時間,場中的學員忽然間全數由兩側散到室外,我還來不及反應,原先跳舞的人都已退身到黑暗處,留下我一個小孩站在場上。被完 全的曝露在燈光下的感覺有些不自在,我只好下樓回家去。
 
學員們在休息的空檔會到會議廳的外面「散熱」,在夜空下的露台上聚集了許多休息聊天的男女,我站在家門口,可以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和欣喜的笑聲,我抬頭仰 望著露台上那些透著室內燈光晃動的人影,心想暗暗數著自己還要幾年可以成為高中生,如果我長得夠高也許國中就可以了。這時,露台上的人聲突然靜默了下來, 晃動的人影也不見了,夜空中揚起了抒情中帶點曖昧,且節奏慵懶的旋律,一個優美的女聲略顯哀怨的唱著:
I was dancing with my darling to the Tennessee Waltz………
 
白晝般的燈光下,抒情成了一種可笑的做作,隱晦的曖昧因為曝光而無所遁形,在慵懶的催化下就算起了動念,也只能止乎於禮。但是,站在露台下方的我已浸淫在佩蒂佩姬(Patti Page)的歌聲中,在「田納西華爾滋」的夜空裡,想像一位女生正輕盈曼妙的和自己共舞,那娟秀慧黠的五官因羞赧而始終模糊,但是她的一顰一笑已使我預支了一晚少年情懷的愉悅。


2 Response to 543》中山路113號

2012年6月17日 凌晨1:45

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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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9日 清晨6:36

借位您的543, 讓我慢慢體會另一個童年
兒時相同與不相同的記憶都彷彿遊在移在夢與非夢之間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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