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彩

抓住微小的希望之光，拼命活下去

三十六歲初為人父。

我的女兒，妳終於來了。
放下心中大石，擁妳入懷。妹仔，妳要乖乖睡，好好長大。爸爸會用生命照顧媽媽、保護妳。妳和媽媽都是老天爺給爸爸最好的禮物，如果可以，我要一直這樣把你們捧在手上和心裡。

有了妹仔，阿蘇不再到毛巾廠工作，她和媽媽一起照顧麵攤，媽媽教阿蘇綁粽子，滷小菜。阿蘇天生的好個性，很會招呼客人，我看得出來阿蘇比以前快樂，也比以前漂亮，煥發著少婦的嬌美。

妹仔一切正常。一暝大一吋，她可愛聰明，很得左鄰右舍的疼愛，跟鄰家小孩也很自然地交往嬉戲著。工作之餘，我常常會滿足地看著妹仔出神，這就是我的孩子？因為有了她，我也真實地擁有我的妻子。

阿蘇餵奶的時間外，妹仔由我來照顧，同時，我大部分的時間就守在生意已經不復當年的漁具行。直到女兒上幼稚園，有一個漁具行的老客人突然問我要不要去他們幼稚園開娃娃車？我當然願意啊！我以為老天爺垂憐，開了一扇生活的方便門給我。可是沒料到不到一星期，我被辭退了。
不是我工作不認真，是學生家長態度很認真，他們說我的臉把小孩嚇壞了。
園長請我到辦公室，我被當面婉轉地辭退，我甚至沒有為自己辯駁的能力，反而頻頻跟園長道歉。
從幼稚園騎機車回來的那段路，不爭氣的淚水直直落。

整理情緒後回到家，我用最輕鬆的語氣說我的挫敗，媽媽和阿蘇安慰我沒關係，我假裝自己不要緊：世界還很寬，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直到那一刻，我第一次體會什麼是痛不欲生。我恨我的臉。也是第一次我在廁所的鏡子前痛罵、唾棄自己這張臉，只是一番激情後，我看見我的眼神像極難民。

那天之後，我跟阿蘇商量：以後妹仔盡量由她接送，我不想因為我的樣子讓女兒絲毫受傷害。
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關了你一扇門，偶而還是會開一扇小窗給你？隔了幾個月後，一個義消的朋友問我，他們屠宰場需要一個剁肉的臨時工，看我要不要去？

痛過一次，已有痛的經驗。我必須再走出去，反正最痛大概也就是那樣。
這一次，我比較相信老天爺是用一些事件考驗我，看我有多少決心來表現對妻女的愛。剁肉的工作沒有再出現意外，不對，還是有些意想不到的事發生，那就是我竟然獲得另外一份兼差：幫自助餐廳送便當。（不管再熱，我總是戴著加罩的安全帽。）雖然都是零星工資，我還是很珍惜、感恩。
（待續）